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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读 | 活跃在萧山考古现场的年轻人

[ 文教卫 ]    
2024
05-16
08:26

他们是冷门行业的新力量,他们擅长清理遗址,也精通考古绘图、文物修复……他们是——

活跃在萧山考古现场的年轻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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计杰在工作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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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玉鑫在工作中

萧山这届考古青年有点“卷”。

前段时间,萧山博物馆新展“铲释萧山——萧山2023年度考古记”开展。引人关注的,除了上新的文物“重器”,还有考古一线的年轻人。

他们能文能武,既能用手铲、刮子、小锄头等清理遗址,又精通考古绘图、取样分析,还会文物修复和整理资料。

他们拥抱科技与时尚,却甘愿舍城市之繁华而取山野之寂寥,将“家门口”的工地装扮成“诗和远方”。

他们是“90后”“95后”“00后”,活跃在萧山各考古工地。别人眼中的“酷炫神秘”,他们早已习以为常。

2023年,为严格落实“考古前置”政策,萧山区政府充实了本地考古队伍,加强考古人才的引进和培养,确保文物安全。截至目前,萧山考古发掘队伍共有10余人,其中“90后”占九成,“00后”有2名,为这份“古老”的事业注入新鲜血液。

“人生的宝藏,就在考古的田野里。”考古青年这样评价自己的事业,“考古让我们知道人类从哪里来,又将走向哪里。”

计杰:

因为热爱,所以快乐

从“误入桃花源”到“日久生情”

古铜色的皮肤,戴眼镜,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——“95后”计杰,和刻板印象中严肃、寡言的考古工作者不太一样,这一点,从展厅的人物介绍中就可见一斑:

“小名超蛋,美称季节,爱称JJ,祖籍山西朔州。其人于古建研究领域坐拥一席咖位,毕业后投身萧山。外表潇洒儒雅比肩梁思成,性情细腻敏感不输林徽因……”

这位思维敏捷、幽默风趣的年轻小伙,被问及肤色是否因为工作晒黑时,他先是低头扫了一眼全身,然后沉默了两秒,“本来就黑,但这个肯定跟考古脱不了干系。”

对计杰来说,与考古结缘是“误入桃花源”——本科阴差阳错地选到了文物与博物馆学专业,最终对考古“日久生情”。去年7月,研究生毕业的他来到萧山,成为鲁公桥遗址的一名快乐考古人。

鲁公桥遗址位于萧山区蜀山街道,现已发现涵盖良渚文化、两周、汉六朝、隋唐、两宋、明清时期的土台、灰坑、灰沟、墓葬、柱洞、水井、水塘等遗迹,这些发现补充了萧山地区良渚文化的资料,对了解萧山地区历史时期的聚落变迁有重要意义。

然而,去年刚入驻现场工地时,计杰满脑子想的都是“赶紧跑路”。当时正值七八月份,室外温度高达40℃,野外发掘既没有空调,也没有风,连扇子扇出来的都是热风,“人不能动,一动就出汗,整个人都热恍惚了,那时还不太适应室外工作。”

比酷暑更煎熬的,是来自蚊虫的“偏爱”。“这些是昨天在工地上被蚊子咬的。”计杰抬起手臂,上面清晰可见几处红印。

“驱蚊水管用吗?或者戴个防蚊袖套?”记者好奇地问。

“不管用,因为我们在室外工作,驱蚊水挥发得很快,就算戴上袖套,蚊子也会透过袖套咬你,所以只能被咬。”计杰笑眯眯地说,仿佛饱受蚊虫折磨的那个人不是他,“实际上全年大部分时候还是挺快乐的,我觉得比90%的上班族都快乐,因为热爱。我喜欢旷野,喜欢历史。”

计杰的宿舍是工地边搭的棚子,一共两层,一层相当于办公区,有库房、会议室等房间。二层是宿舍,一共8间房,单人间,面积跟大学宿舍差不多大,木质地板,有空调,无独卫,楼下有专门搭建的移动厕所。计杰对此甚为满意,“住得挺舒服的,我们的宿舍还是浙江省考古样板工程呢。”

考古就像拆“盲盒”

工地上还有4只小狗,名字取得既潦草又有趣,“有一只身上的色块像出土的陶片,大家就叫它陶片;有一只腿很长,取名大长腿;有一只特别喜欢舔人,叫小舔;还有一只每天都爱蹦蹦跳跳的,就叫它弹簧。”提起狗狗们,计杰如数家珍,“前几天弹簧被蛇咬了,腿都肿成麒麟臂了,上边还有两个牙印,暂时弹不起来了,后来涂了点碘伏,现在又能蹦跶了……”

在工地上,除了雨天和国家法定节假日,计杰几乎天天与“土”为伴,没有周末,雨天就在室内整理资料或者绘图,日复一日。

“像这种地层,我们普通人看起来几乎没啥区别,你们是不是一眼就能判断出哪个时期?”记者指着一张探方(遗址现场用于考古发掘的正方格结构)良渚地层示意图问道,上面划分了从近现代到良渚时期的各个文化层。

答案出乎意料。“我们也不能直接看土层就下定论,还是要通过土质、土色以及包含物来判断。”计杰举了几个例子,比如青花瓷片是明清时期的代表物,青瓷大多会出现在东汉至宋元时期的地层里,两周时期主要是印纹硬陶,良渚时期可能会有双鼻壶器盖等典型器物,“挖到包含物了,还要经过多方论证,比如代表良渚时期的双鼻壶器盖出现在明清时期文化层了,很可能是不小心混到上边的,土的颜色会有细微差别。”

严谨,是这届考古青年的常态。在计杰看来,考古就像拆“盲盒”,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惊喜感,你永远不知道会挖出什么惊喜。天天用刮子刮土,还挺解压。

“还是希望自己挖出来的东西,不管是器物还是遗迹,都能够加强转化利用,通过展览展示、讲座报告等方式,更多地展示给大众,这样我们的工作才相当于有了实质性的成果。”计杰说。

孙玉鑫:

把工地生活过成“诗和远方”

苦中作乐的工地生活

孙玉鑫有一个抢水群。

抢水群,顾名思义,就是抢洗澡名额的微信群,拼的是手速,先到先得。

此群的诞生,原因诸多。其一,工地上只有一个热水器,加热时间长,尤其是冬天需要排很久的队。其二,工地只有一个淋浴间,7名考古工作人员,5名是女生,澡洗得慢,每天都需要排队。其三,全工地用一个水管,洗澡洗碗洗衣服不能同时进行,每天下班后至晚上8点之间,工地要优先供水给工人洗碗和洗漱,大家只能错峰洗澡。

抢水群的日活跃度很高。下班后,群消息不断,一个个接龙预约洗澡。群里还有一条不成文规定:先洗完澡的要发送当前水温到群里,这样下一位洗澡对象就能及时掌握水温。孙玉鑫解释,“可能你洗澡的时候水温是69℃,洗完后只剩25℃了,这时下一位就需要等水温升至50℃左右才能进去。”

虽然条件有点艰苦,但孙玉鑫乐在其中。

1998年出生的孙玉鑫,毕业于安阳师范学院考古专业,她从小就喜欢考古,去年来到萧山,成为金家浜遗址的一名考古工作者。她一头长发,戴眼镜,看起来文文静静的。常年裸露在外的手掌,被晒得像加了层遮罩,跟身体其他部位差了好几个色号。

“刚来的时候不太适应,尤其是床。”孙玉鑫的宿舍是临时搭建的棚子,两人一间,上下铺,没有独卫,办公跟住宿都在同一层。“房间比较小,女生的衣服本来就多,我已经装了两个室内衣架了,还是不够放。”

尽管室内空间不够用,但孙玉鑫把“家门口”装扮成了“诗和远方”——在工地附近,一大片空地里盛开着各色各样的小野花,红的、粉的、黄的,五彩缤纷,在微风吹拂下散发出清香。这是孙玉鑫刚来工地时种的,有时她还会带着工地上的猫猫狗狗去她的“后花园”拍照。

工地上有两只狗,两只猫。狗狗一只叫嘟嘟,一只叫窑窑,前者胖嘟嘟的,因此得名;后者从别的工地抱过来,是两地友谊的象征。猫咪一只是加菲猫,叫豆豆,另一只是缅因猫,叫贝克。平时猫猫狗狗饿了病了,孙玉鑫就自己掏钱给它们买粮买药,精心照料,也因此格外得它们的喜欢。

工地上的狗狗还特别有“打工人”精神,孙玉鑫上班,它们也跟着去探方边上巡逻,即使前一晚熬夜,第二天困得不行也要跟着上工地。“它们一到探方就睡觉,我有时候就给它们‘强行开机’。”孙玉鑫笑眯眯道,话语中带着一丝俏皮。

考古青年的日常

孙玉鑫所在的金家浜遗址,位于新塘街道,现发掘区域内文化堆积多为4到5层,涵盖春秋战国、唐、宋元、明清时期。2023年,在发掘过程中共清理各时期灰坑、墓葬、灰沟等多处遗迹,这些发现丰富了萧山地区春秋战国至明清时期的研究资料。

她的日常是先当“监工”——一般每个人都会被分到几个探方,她就呆在自己的探方附近,盯着工人挖土作业,确保发掘顺利进行。发现遗迹后,孙玉鑫开始刮面、划分地层、照相测量,接着登记绘图、提取遗物、取样分析等。

孙玉鑫记得,自己第一次发现一座疑似窑址时,心情既激动又忐忑,“当时工地指导老师不在,我又没有经验,就怕挖坏了。”

这个发现是由一堆碎砖开始的,在揭露上层地层时,孙玉鑫在探方南部发现有一堆散乱堆放的碎砖,其整体范围呈近方形,起初判断它是一个灰坑,但是在对周围进行刮面后,发现在方形遗迹南部有一呈倒梯形的烧土遗迹与之相连。

“看到烧土,身为考古人的DNA就动了,我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窑址,但烧土常见,窑址可就不常有了,所以必须得谨慎再谨慎。”当时,没有挖过窑址的孙玉鑫和同事开始疯狂查资料、找外援,在经过一系列的对比和确认后,发现它满足了一个窑址所具备的基本条件,如操作台、火膛、门道都有,初步判定其为窑址。

随后,孙玉鑫对该遗迹进行了剖面,把碎砖清理之后,发现有红烧土和草木灰堆积,再加上遗址中还有排列规整的砖块,最终判定这是一座窑址,从出土的印纹硬陶和所在层位来看,应是一座六朝时期的砖窑。

对考古青年来说,每一个“第一次”,都是为了更好的下一次。“我的目标没有变过,我从小就想成为一名考古学家,未来也会继续在考古这条路上走下去,为考古事业添砖加瓦。”孙玉鑫温软的嗓音带着坚定,“也希望大众对考古工作有一个更正面客观的了解,了解真实的我们,摆脱那些冷门深奥和猎奇的刻板印象。”


来源:萧山网—萧山日报  

作者:记者 童宇倩 通讯员 任芳琴 图片由采访对象提供  

编辑:蔡少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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