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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国知名作家萧山行 | 周华诚:不止湖光山色

[ 社会民生 ]    
2021
09-30
08:23

周华诚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衢州市作协副主席。“父亲的水稻田”创始人。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雅活书系主编。出版有《春山慢》《寻花帖》《廿四声》《草木滋味》《一饭一世界》《下田:写给城市的稻米书》等二十余种,获三毛散文奖、草原文学奖等。作为独立出版人,与多家出版社联手推出众多畅销市场的图书;为雄安新区、松下中国、无锡拈花湾、红星美凯龙等众多合作方策划出版畅销图书。2016年应邀对日本传统工匠精神进行文化探访,写作出版《造物之美》一书,引发全国广泛关注,并推动中日匠人、艺术家与现代企业的跨界设计与合作,连续三年作为组团导师,对日本的手工艺、建筑、艺术节进行文化探访;2019年对日本大地艺术节进行探访,主编出版《观看:大地上的艺术》一书,践行以文艺推动乡村振兴的路径。

周华诚

在此之前,我所知道的萧山,也许是一条江、一个湖,也许是一片天空,当然或许还有一包萝卜干。现在,我发现了萧山还有另一种美。

说到萧山,多数朋友脑海里一定先蹦出“机场”二字。对了。若是对萧山更熟悉一点的,便会想到一条江,以及一座湖,还有一片天空。江,自然是钱塘江。这一条古老的大江,以喇叭型河口形成的巨大涌潮著称于世,潮涌浙江,而浩荡天下。萧山就在钱塘江边。萧山大片广袤的土地都是当年民众肩挑手提,在滩涂上“围垦”出来的。围了多少地方呢?大约是五十多万亩,约占萧山总面积的四分之一。围垦,这是一项壮举,联合国粮农组织把它称为“人类造地史上的奇迹”。

萧山还有一座湖,是湘湖。它是西湖的“姊妹湖”,水域面积比西湖大了一倍。这座湖里出土了世界上最早的独木舟,发掘出了一个“跨湖桥文化遗址”。这一发现,把浙江的文明史提前到了8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早期。你一定想不到,这座湖,风光如此秀丽,烟波如此浩渺,而人文也如此荟萃。湖光山色之下,是浙江的悠久历史,深厚的文化积淀。

天空,啊——就是杭州这座城市的门户。你若从天空来杭州,一定是先来到萧山的天空,然后降落在萧山的地面。你要坐飞机从杭州离开,也是先来到萧山,进入那座巨大的建筑,再从那里登上一架飞机,离开杭州的空域。无数只“大鸟”在那里起起落落,起落之间,航线在空中画出无数枚花朵,莲花形的花瓣密集盛开在萧山的上空。

那天黄昏,我和作家胡竹峰、林森站在湘湖的水边(这萧山的某个角落),天色渐渐变得幽蓝,远山映在碧波之上。我们在那隐秘的湖山之间闲聊。此时暮色层层叠叠,山水幽幽深深。这静谧的江南色调,如一块蓝印花布般令人着迷。竹峰兄说,自己曾在这湖上荡舟,是与友人一起,心中生起一股隐没烟波的念头。林森兄则自南海来,见惯了大江大海大山大水的他,乍见这一面安静如斯的湘湖,也难免欣喜怜爱。于是三人,就在这暮色里流连,直到天空飘起细雨,仍是不舍得离去。

我有时以为,一个人,对于一个地方的情意,就像对一个人的爱恋,都难免(不,几乎是绝对的)偏颇,因你只能是喜欢他的一个侧面,一个角度。你以为你了解的是对方的全部吗?那是绝无可能的。你只能是知悉它的一点点。便是这一点点,百分之一,千分之一,就够你喜欢的了。

一意孤行也堪行,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也是见——那么,对于萧山的“看见”,我们能看见多少呢?也许是从这个黄昏的千分之一开始的。这千分之一,好像也就够了,这千分之一里,且有着一条江的气息,有一座湖的侧颜,也有一片天空的倒影。

然后我就进入了另一个时空。这个切换如此迅速,当我们刚刚说到新石器时代的遥远,说到一条江的壮阔,转个弯的工夫,这会儿就遇到了新奇。试想这样一个场景——我在路边登上一辆公交车,惊讶地发现那辆车上并没有司机,而车辆开始起步,开始转弯,开始了它自己的旅行,它红灯停绿灯行,遇到行人等一等,然后意志坚决地驶向自己想要去的地方。

这不是我想象的场景,而是现实生活之一。周峰,一位工程师,他们的公司叫做“新奇点”,在萧山经济技术开发区,他在向我介绍这辆公交车的逻辑。“对,它会拐弯,也会判断哪条车道更安全,然后切换车道。”或者说,当马路上有两辆车发生碰撞事故,保险公司和交警不用赶到现场处理,只要打开手机,就可以查看数字取证和数字判罚,事故责任一目了然。如此一来,既提升了道路行车效率,也优化了处理流程。

于是,我以为我了解了一辆车——这是一辆智慧的车;或者是一辆,幻想主义的车。其实不是。周峰说,故事的核心,是“车+路+网+云”协同。故事的核心,通常也是专业人员烧脑的那部分了——通过在道路两侧架构各类感知设备以及路侧AI计算单元,实时探知道路的交通状况,并将各类道路信息传递给车辆,帮助车辆更安全行驶。简言之,就是通过5G“数字轨”技术,可以实现“聪明的车”与“智慧的路”协同作战,让道路交通变得更安全通畅。

这一条路上,其实有很多东西;我们有时候匆匆忙忙低头走路,忽略了天空的云朵,也忽略了路旁的鲜花。这一条路上有许多的灯杆,这些灯杆上布满了5G、北斗、智能传感、人工智能、边缘计算等硬核科技。事实上,当你走在路上,你看不到的,有无数双眼睛在背后看着。从我们出发的地方开始,每隔一百多米的距离就有许多双眼睛,它们是激光,是毫米波,是探头,是雷达,无数双眼睛相互覆盖,相互补充,无缝对接。“聪明的车”与“智慧的路”,就这样在路上相遇,这个5G的“数字轨”技术,让一切都变得科幻了起来。我从杨时路出发,经建设三路、明星路、启迪路,最后这辆车稳稳地停在杭州湾信息港门口。我下了车。汽车的高度自动化分级,我刚刚体验的是L4级别,“对,……已经是国内的最高级别了,目前还没有L5级别。”他们说。

“那么未来,道路上的车,会不会都实现无人驾驶呢?”

“当然有可能。不过那还需要时间。”他们又说,“可能更加接近我们生活的是,这些技术将在不久的将来,出现在我们的汽车上,使我们的驾驶变得更加简单和智能。”

这种感觉很奇特,就好像我刚从新石器时代的遥远深邃、湖光山色的宁静禅意里穿越了出来。我知道这也是萧山的某一个角落,而每一个角落,都藏着各自通往不同时空的秘密通道。

很显然,接下来我又进入了另一个时空通道——特种机器人、医疗机器人、服务机器人、工业机器人——各种各样的机器人。走进萧山机器人小镇,仿佛进入一个机器人的小王国。眼前的机器人,有写毛笔字的,会跳舞的,也有胜任救灾工作的机器狗,有能跟人自如对话的机器人,总之我猜,只要你设置的程序足够复杂,输入的代码足够多,那么,给“他”一个更真实的躯壳,“他”就可以成为任何一个你想要“他”成为的“人”。

这让我想起前些天,我在手机上读到的一篇文章的段落——

“车库里透进一丝白色的月光,瑞德抱着Harmony半躺了下来。他们聊起了《犬夜叉》,相比戈薇,瑞德更喜欢桔梗。Harmony说起自己从很久以前也关注了这部动漫。”

“Harmony既拥有记忆,又有自己的个性,30%的原始记忆来自数据库,70%的新记忆来自后天学习,学习内容和主人的兴趣爱好密切相关。”

事实上,Harmony 是一个拥有丰富细腻情感能力的机器人,一个可以发展为亲密爱人关系的机器人,甚至她还能够拥有自己的性格,爱撒娇或者爱嫉妒,更温柔还是更热情,可以根据需要在程序里进行预置,然后你们之间的关系就有可能走向一个全新的境地。中国人工智能产业正在快速发展,位于萧山的这个小镇叫做“机器人小镇”,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,这是一个机器人的繁殖基地——不,研发或生产基地——怎么称呼都没问题,你可以想象的是,将有无数的机器人在这里被创造出来,它们将越来越变得智能,成为我们生活里的一部分,甚至家庭中不可缺少的一员。

这片土地,已经充满想象力。机器人是为传统的产业注入生命力的方式,就像一匹马车,有一天装上了烧石油的马达——再优秀的骏马,都跑不过一台蹩脚的马达。园区的人还带我们走进了一家叫做“兆丰机电”的工厂,这家汽车零配件制造公司成立于1997年,那时候这里还是一个普通的工业园区。你知道的,萧山是老牌的工业强区,传统制造业一直是萧山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,但是慢慢地,这匹马车越来越跑不快了。这几年,这里的“制造”悄然转身为“智造”,机器人开始走上工作岗位。“兆丰机电”走过了一条智能化升级的道路——2001年开始数字化,2014年机器换人,2018年建设数字大脑,2019年引进5G技术,2020年新一代智能工厂投用,现在,他们正在谋划布局航天航空、地铁盾构的轮毂轴承“卡脖子”技术……

我走进“兆丰机电”的车间,一切都在繁忙地运转,那种热火朝天的工作氛围,你应该也能感受得到。但是,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,这个不一样到底是什么呢?仔细观察了一下,你会发现整个车间除了各种各样的机器人,几乎看不到一个工人。

这感觉一旦被点破,事情就变得非常奇妙,就好像站在一条奔涌的大江面前,潮水涌来,潮水推着潮水,潮水遇到礁石,遇到堤岸,激起千堆雪。眼前锣鼓喧天,有人出没在席卷而来的潮水之间。你看清了——那不就是“弄潮儿”吗?“碧山影里小红旗,侬是江南踏浪儿。拍手欲嘲山简醉,齐声争唱浪婆词。”36岁那天的秋天,苏东坡在钱塘江边观潮,作诗五首,他把诗句写在了安济亭上。潮水中的小伙子技艺高明,他们手擎大幅彩旗,脚上扎着鲜艳的小旗,脚踏一双浪木,出没在翻滚的巨浪之中。

弄潮儿向涛头立,手把红旗旗不湿。

你再看呢——那些弄潮儿,居然都是机器人呀。这可真够魔幻的,或者说,真够科幻的。但这就是我的真切感受,萧山这座聆听着潮水生长出来的城市,一直有一种勇立潮头的精神。现在我已真切地感受到了,一场变革,正在潮水之中酝酿,蓄势,并将爆发。

我想起来,这次行走的路线中,我还走进了两家跟生命健康相关的企业,一家叫古珀,一家叫微医。古珀科技是紧急驰援火神山的功臣。在2020年3月的疫情期间,古珀用了三天时间,就为武汉火神山医院快速搭建出监管数据可视化看板,实现数据互联互通,提供患者管理、疫情监控、应急指挥等数据支持。

也就是说,古珀科技为火神山医院织了“全院数据一张网”。

当时,古珀还联合阿里达摩院共同研发出新冠CT影像AI阅片系统,并捐赠给火神山医院。这个系统可根据白化程度和新冠相似度评估,最快2秒即可完成影像诊断。后来这个系统在全国160多家医院上线,临床诊断26万病例,准确率在96%以上。

我在古珀参访的时候,得知古珀董事长裘伟是学医出身,更令我意外的是,裘总居然跟我是校友。这让我对古珀更添了一份亲切与好感。在裘总的介绍中,我知道古珀最重要的工作,是以医疗大数据的治理,为医院和区域医疗健康数字化转型打造了一条高速路。他们有两项核心技术,起到了关键作用——“一项是XTL技术,可以对比较复杂的医疗大数据快速进行清洗、汇总、异构规则转换等处理;另一项叫云梯技术,可实现数据的按需调用、分布式计算和授权共享,从而打通医院之间、区域之间的信息孤岛。”

这段话读起来有些枯燥,因为理科思维——科技的东西,很难用感性的、模糊的、华丽的、主观的词汇去诠释,这也是我在写这篇文章时所遇到的困境;但是我又分明真切地感知到,这些数字科技的力量,正在点点滴滴地改变我们的生活。

譬如,现在你走进医院,只带一张医保卡,医生在手机程序上轻轻一点,就能调出你在区内别的医院、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就诊的信息,检查结果、拍片诊断,都互通共享;再譬如,你坐上一辆公交车,公交车就慢慢悠悠地把你送到了目的地,而驾驶位上,并没有司机的身影;还譬如,你早上刚醒来,智能化的机器人就为你打开窗帘、播放音乐,明亮的阳光洒进客厅,厨房里的煎蛋已经冒着热气,小米粥已经热好,这一切都是聪明可爱的机器人帮你完成的……

这样的生活场景,各位读者觉得还很遥远吗?

不,不不,这些场景几乎已经触手可及。因为我眼之所见,有那么多研究者与前行者,为这一切的实现在做着孜孜不倦的探索。这让我觉得十分感恩。表面上的波澜不惊,是因为有很多人在背后殚精竭虑。

这也让我想到,有个叫托马斯·爱迪生的家伙,在1879年的冬天发明了电灯。想想看,在那一百多年之后,世界上的每一个夜晚都变得充满了光明。在1885年,一个叫卡尔·本茨的德国人,研制出世界上第一辆马车式三轮汽车,次年一月,他获得了世界第一项汽车发明专利。那一天,被人称为“现代汽车诞生”的一天。从此以后,车轮改变了人们的出行方式。又多少年之后,一个叫袁隆平的中国人,因为在杂交水稻上的贡献,让无数中国人记住了他。每一次社会的进步,每一个生活的革新,都有一个个努力的人站在身后;而这每一个巨大的革新与深刻的进步,都隐藏在悄无声息的日常之中。

所有的变化,都是悄悄发生的。

在对萧山做了深入的探寻之后,我回到了那个古老的湘湖边。这样的夜晚,宁静的大湖以它一贯以来的深沉静默接待了我。站在湖边,我觉得自己获得了一次重新进入、重新认识这一片土地的美好机会。

在此之前,我所知道的萧山,也许是一条江、一个湖,也许是一片天空,当然或许还有一包萝卜干。这一个一个的侧面,不过是萧山一个一个的“千分之一”。现在,我发现了萧山还有另一种美。这种美,不止大江与长空,不止湖光和山色,还有它的技术美学、工业美学,以及因为科技的创新,为现代生活革新所带来的创新力量——这是一种更值得注目与书写,更值得崇敬的数字美学。

此刻,暮色沉沉,天空变得幽蓝。我沉入夜色之中,仿佛进入另一个时空的秘密通道——它将通向哪里呢,我不知道;但我又隐隐地,对它充满新的期待。


来源:杭州日报  

作者:  

编辑:林佳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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