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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 塘 月

时间:2020-07-03 09:45:33   来源:   

吴徐航 著

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出版

  莲花踏雪走进了自己的家。

  炉膛内的余火还在闪烁,莲贞和士生相依在火塘边竟然睡着了,唉,就不会迈过一道门槛,真是只呆头鹅!莲花自然地想起了戏文里不分男女的梁山伯。不过……急忙缩回了推门的手,两人的样子像是很亲热,炉内的树根刚刚燃尽,看样子是说了一夜的话,读过书的人就是多花样,有那么多话见天都好说的,真是的,负了这大好时光,又是一句戏文里的话,今个怎么了,连自己也笑了,连忙忍住,悄悄地退出门外回到院里。

  莲贞和士生如初恋的小儿女般的忘记了周围的一切,两人常常相偕去屋后的山坡上转悠,全然不顾早春的山风送来阵阵寒意,挖几棵土下的冬笋,掐几簇向阳石缝中的野菜,在岩石下晒晒太阳,相依相伴真是情趣无限。

  “你看,那石头边的一棵小草,青青的嫩嫩的随风摇曳,真是风情万种。”

  “那是你,别,别,真的,我回来第一眼看见你穿一身淡绿的衣裙时就这样想过,那一刻我的心一下就热了,现在我知道这就是爱,就是一见钟情。”士生轻轻抚摩着莲贞的头发说。

  莲贞的脸又红了:“我也是,一看到你心就像被揪住了一般,我是小草,你是什么?”

  “我是风,轻轻地拂你亲你。”说着轻轻地吻了吻莲贞如花的脸颊。

  莲贞幸福地躲进了士生的怀里。

  “小草,小草,等风声过了跟我、我们俩一起直接去省城读书好吗?”士生呢喃着。

  莲贞把脸偎在士生胸前,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声说:“我想去教书,惠民大姐建议我去外面看看,学会应付生活,你去修完学业吧。”

  “好啊!想做棵独立的小草,不过你去教国文是绰绰有余的,女先生。”士生调侃起来。

  两个人之间有说不完的话,说宝宝说莲花与东生,说惠民姐弟,说小山上的窝棚,说莲花家的火塘,可就是不说家,不说母亲不说大嫂,说白了,只能顾眼前的欢乐,怕敢想明天……

  按照往昔的习俗,正月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,今年兵荒马乱的再加莲贞他们在家,莲花没有回去,不过很惦记老娘和家里人。山上人家也有出去走亲戚的,回来都说日佬在山外封了路,来往要搜查,管河上也设了卡检查来往船只。过些天又听说没有什么动静了,二月初一这天莲花也去了回娘家,五更天起床,日落前转回,怕路上出事没带宝宝,临走的时候莲贞嘱咐她去看看小姨娘,并一再嘱咐别说起我们的事。

  可是,莲花从林家坞回来带来了有关邢家的消息,令士生与莲贞不安了。

  原来前一天,路上的哨卡刚刚松了点,邢家太太就派老陈去了林家坞打探莲贞他们的下落,当莲贞的小姨娘告知莲贞和二少爷没有回来时,老陈急得一屁股坐倒在屋前的石阶上:少爷和四太太失散了,行里的生意又有了急难,太太也病倒了。

  随后老陈连茶也不喝一口就匆忙回去了。

  整整一天多,士生都很少说话,第二天中饭后,莲花和宝宝去东生家了。莲贞把士生的衣服晒到太阳下,自己坐在廊檐下剥榛子,那是莲花秋后去山上收来的,这东西带壳炒了吃很香,取壳可以烧粥还可以磨豆腐,它的壳很硬,平摊在石板上用石头碾碎后,剥皮便容易些,不过也要花些功夫,把果实和碎壳分开,还要取掉里面的膜。

  士生独自在院子里踱来踱去默不作声。几只刚出壳的雏鸡在院里觅食,小花猫在石板上睡懒觉。

  “士生,听说路上搜查缓了,我们该回去了,大嫂的病一定是急的。”莲贞只顾剥榛子头也不抬地,“不知道行里发生了什么事,大哥大嫂什么没经过,多半是被日本佬惹上了……”

  “我知道家里一定有急难,要不我姆妈和爹爹是能对付的。”士生在莲贞身边蹲了下来,“真是担心哪。要不我回去看看,你留在山坞再待些日子。”

  莲贞说什么都不放心士生一人回去的,觉得路上又不太平,自己一定要相伴在士生身边。

  “谁知道这次回去是祸是福呢,莲花和东生是好人,这里比较清净,你不妨暂住此地,等我去看看安排好了后再来接你,我们一起去省城,眼下你不能跟着去冒险。”

  莲贞认为,既然是沦陷就非一日两日一年两年有数可定了,无论如何自己都应该和士生在一起的,怕什么冒险。她让士生不必担心回去不好处理俩人的事,还表白说,在邢家一天决不会让士生为难,也不让邢家难堪,等家里太平了,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才离开了家,再名正言顺地做士生的妻子,现在还是一起回去帮帮家里吧。莲贞断然说“即使真有不测,也是造化弄人我命该下地狱。”

  莲贞费了好大的劲表明了自己的想法,她已经什么都想到了,也什么都准备了,她看过孟姜女千里寻夫到长城的戏文,也听说过望夫石的传说,她怎么能让自己的亲人孤身涉险呢,在她心中士生就是男人、丈夫,是主心骨、是终身的依傍。

  东生和莲花也都不赞成莲贞随士生同归小镇,可是任谁也劝说不了她。

  就在这一天山上又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,邻居家的一个男人在乌稍岭上遇到了日佬抓人,听说是抓百姓去修碉堡的,莲花和东生闻讯后立马清理了屋后原先存放粮食的山洞,准备躲避用。倾巢之下焉有完卵,寻得桃源难避乱世,士生终于下决心携莲贞一起离开东山坞。

  起五更,东生和莲花把宝宝托给邻居照看,一起送莲贞和士生翻山越岭下了山,又绕田间小路来到了河边,在一个河汊里寻到了一只渔船。

  说来也巧就是士生和莲贞上回逃出来时顺路搭过一段路的那只渔船,两位老人在河边的干芦苇丛里搭了个窝棚,捕些鱼虾度日,看到士生几人先是吃了一惊,继而马上就认出来了,听说要捎人去小镇他们犯了难,河边有日佬的卡要搜查的,后来经莲花他们的苦苦请求,才答应了并商定让士生他们在窝棚待到天黑,然后再动身。莲花谢了又谢,差点要给老人磕头了,天亮了她和东生也不敢走回去,于是几个人一起躲在芦苇丛里。

  暮霭沉沉,天灰蒙蒙的,枯黄的芦苇在寒风中嗦嗦作响,小河汊的水一阵阵的皱起了眉头,乌篷的小渔船在水中不安的晃动。该上路了。

  莲花嘱咐了莲贞又嘱咐士生:“如果有了天大的事,东山坞有你的家,万不得已时你还是回来。兄弟,我把莲贞托你了,好好待她。”

  莲贞从左手褪下一只玉镯子递给莲花说是留给宝宝做个纪念,往后见它如见人她,说着说着落下了两行清泪,那是一只翡翠的镯子,是穷教书一辈子的父亲唯一的祖传遗物。

  渔家老婆婆颤颤巍巍地给莲贞穿上蓑衣戴上了破斗笠,还往莲贞的脸上抹些锅灰乌煤,把莲贞扮作又老迈又衰弱又肮脏的乡下生病的老太婆,说怕路上被畜生撞上受欺凌。(未完待续)

本站编辑:韩晨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