党湾网 > 镇街博览 > 民风民俗 > 正文

【南沙夜话】故乡·人物系列八:一垛谷草的背后 ——记原义蓬区区长陈忠瑾

更新时间:2020-05-07 15:23:43    内容来源:   

  原义蓬区区长陈忠瑾是美的,也是好的。

  他的美是泥土的,他把大半辈子的幸福融进泥土的芳香中;他的好,早已堆满乡土,让我猜想他原本就是家乡的一棵树,根植在犁耙里。

  他,几十年如一日,默默无闻地践行着一名普通共产党员的入党誓言。

  他,牢记党的宗旨、一心为民,用自己的一言一行诠释着一名共产党员的理想信念,在围垦大地树起了一座不朽的丰碑。

  投身民校,奉献青春

  陈忠瑾出生于党湾镇一个贫苦农民家庭,自幼生活艰难。由于家境贫穷,只读了四五年私塾,他就随父亲参加农业劳动。1949年下半年,虚岁16岁的陈忠瑾成为村里冬学夜校速成识字班老师,利用冬季这个农闲季节,组织农民识字学文化。他自己也没有小学毕业,所以只能是备一课上一节课,临时抱佛脚,每天早一点儿去,自己不懂的先请教一下老师,再去教学生,当老师真是“8岁养7岁”。

  1951年,冬学改为民校,也是夜晚上课。从那时起,他几乎是天天下农村,夜夜进民校。办民校有三大困难,一是经费问题。那时农村还没有电灯,夜校必须解决照明问题,便点亮煤油灯,上面盖上白板纸糊成的罩子,让光照到课桌。由于民校离家有2公里远,又要经过草坟堆,晚上回家时心里直发怵,慌兮兮的,生怕有僵尸跳出来;下雨天更困难,家里只有一把破雨伞,伞外下大雨,伞底下小雨,深一脚浅一脚,泥泞的道路不好走,经常摔跤。尽管困难多多,民校教学也是义务的,没有一分钱报酬,但是陈忠瑾从不缺席,认真教学,钻研业务,发明见物识字法,他挨家挨户在家具上贴字,如贴在衣橱上、锅灶上、菜刀上、被柜上、门窗上等,提升了教学效果。

  1955年,陈忠瑾正式参加工作,担任大悲乡政府互助合作委员,月工资约120斤米。当时整个乡只有5名党员,陈忠瑾还不是正式党员,是预备党员。他清楚地记得,年底准备转正时,区里干部来找他谈话,问了两个问题。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要入党,他的回答是共产党让老百姓过上了好日子,他对党充满感激之情,无论吃多少苦,我都要为党好好工作;第二个问题是如果解放台湾去不去,他坚定地回答“去”。区干部听了陈忠瑾的回答,满意地点点头,他如期转正,成为大悲乡第六名党员。

  经过党组织培养,陈忠瑾迅速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农村干部。时年25岁的陈忠瑾成为幸福乡乡长,一年后成为书记。他一边工作一边学习,敢于吃苦、踏实勤劳的作风,深深感染着身边每一名干部、群众。工作积极上进的陈忠瑾,不论在哪个地方工作,始终以一名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已,始终用共产党员的高尚情怀服务于人民群众。

  陈忠瑾忙,他确实忙,白天忙着下乡调研,晚上回家整理材料,有时连家也顾不上。那时的萧山东片地区交通十分不便,干部下乡了解情况全靠两只脚,与贫下中农同吃住,待在僻远乡村十天半月回不了家是常有的事。1956年在大悲乡工作时,他住在裕民村八队高光根家一年;1963年任梅西人民公社党委书记时,他到省里的长山公社搞社会主义教育活动时,住在盛中大队姓沈的一户社员家里一年,白天搞社教,晚上回家自己买菜、烧饭、洗衣,十分辛苦;1964年,他住在靖江公社胜联大队第七组高宜根家16个月。离家工作从来没有影响他对待工作的热情,陈忠瑾奔走在一个个村子,在乡间地头,在老百姓的家里,哪里工作忙,哪里就有他的身影。

  大挑围垦,坚定信仰

  采访时说起围垦,陈忠瑾的目光立刻变得深邃起来,也许,他的记忆的某一部分,永远地定格在围垦时,成为故乡凝血带肉的故乡的一部分了。在这里,他带领老百姓与潮水斗,跟潮水抢土地,为萧山大围涂的最终成型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。

  让我们随着陈老的记忆,走进那一段没有硝烟的战斗中。

  当年,老百姓对挑围垦是很支持的,是一百个拥护,一万个愿意,因为这是为子孙后代造福的大好事。沿江群众吃足了坍江的苦头,民间有句谚语“贼偷一半火烧全完,坍江前功尽弃”,因为贼偷和火烧只是损失了部分财物,而坍江则不光损失全部财物,还有生命危险。

  数万名男女劳力带着干粮,扛着锄头、钢钎、土笪来到工地做工,吃住在围垦区,干部群众同甘共苦。挑围垦是没有工资的,只有工分。为了激励大家,挑围垦的工分比平时高,男劳力平时最高10分,挑围垦可评15分;女劳力平时最高6分,挑围垦可评10分。工地上竖起宣传标语。尽管天寒地冻,参加围垦的老百姓仍热情高涨,赤着双脚,挑着土笪,高喊口号,来回奔走。大家喜笑颜开,心里盛着对美好未来的向往,抱着战天斗地的决心,发扬一不怕苦,二不怕累的精神,整天在工地现场劳动。没有人偷懒,更不会有人反对挑围垦。因为围起来的土地是“米桶箍”,没有土地,粮食产量上不去,就要饿肚子。特别感动的是,萧山南片其他乡镇的老百姓,响应政府号召,从各地赶来挑围垦。他们有东片人一样的干劲,有东片人一样的豪情,有东片人一样的劳动精神。他们也是自带粮食,吃住在工地,就像建设自己的家乡,没有怨言,有的只是建设社会主义的热情。社员们编了一首歌谣,边挑边唱着鼓劲:“共产党,领导好,号召社员挑围垦。男女老少齐动手,增加生产有保障。多打粮食卖国家,共产主义早日到。”

  吃的是石米饭,睡的是白沙滩,冬天西北风,披星又戴月,满身是泥沙,还要经受钱塘江涌潮的考验。有句顺口溜,真实的反映了当时的情况:“日里挑泥吃力煞,开水吃了咸煞,夜头困觉蚊子咬煞,日脚比讨饭子还苦。”当时条件差,饭菜基本上是米饭加霉干菜、青菜之类。为了补充体力,猪大肠是最好的荤菜,它既便宜又好吃,实惠得很,一时间,成了围垦时一道名菜。每到开饭时间,围垦大地飘起一股大肠的香味,激励人们勇挑重担。

  如何搞围垦?第一步是筑围垦大堤,筑围垦大堤的黄金时间只有五六天,最多不超过七天。当时主要靠老百姓千担万担挑出来。其中最大一次围垦是军民联围,提出的奋斗目标和战斗口号是“千军万马搞围垦,男女老少齐上阵,日夜奋战六七天,拦海造田十万亩”。围垦时,上有飞机来视察,地上有十万大军战围垦,日夜奋战,到处红旗招展,形成了一片绯红的汪洋大海,浩浩荡荡的声势,热火朝天的场面,十分壮观,真是不得了啊!第二步是保护围垦大堤,有专业队伍,不分昼夜,把山头塘渣、石头用船送到围垦大堤,逐步加高、加厚、加固,保证围垦大堤万无一失。第三步是造闸、开内河,解决排灌畅通问题,为垦种打好基础,创造条件。

 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前钱塘江坍江已坍到党湾,有5个村子相当一部分土地坍下去了。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,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,大治江塘10多年,大堤外面白地逐渐涨高了,为搞围垦创造了条件。从1965年开始,围地50多万亩,其中党湾围了3万亩,创造了世界瞩目的奇迹。党湾的广大党员、各级干部都做出了重大贡献。原义蓬区16个乡镇历次围垦中,党湾基本上排在前五位,并多次评上先进。

  党湾人民发扬了一不怕苦、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,冯永川、陈宝土等同志,先后牺牲在战斗岗位上。这些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,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,即对工作高度负责,舍小家为大家,一心为公,勤勤恳恳,埋头苦干,具有奉献精神。在围垦23000亩时,原梅西乡分在六工段闸西流化沟地段,一开工就碰到了很大困难,有个女同志一下陷下去了,大喊救命,周围群众把绳子甩过去把她拉出来。看到这种情形,许多群众都感到害怕,不敢下去。正当大家束手无策时,时任梅西乡党委书记余宝庆同志赶过来现场动员:“人民力量最大,只要大家下决心,一定能战胜困难、夺取胜利。困难是石头,决心是榔头,榔头搞石头,困难定低头。有困难大家来想办法,人多力量大,人多办法多。”经过余书记一番朗朗上口的鼓劲,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开来,终于想出了办法:组织身强力壮的青年突击队,干部带头共同作战,一班人挖一条深沟,一班人把深沟水挑出来,经过半个钟头的作战,终于把女同志拉了上来,脱离了险境。

  在围垦时,特别是队与队的地界上容易发生矛盾和纠纷,通过专人负责,进行教育,这些纠纷都得以及时解决,做到了每期围垦没有一个生产队拖后腿,保证了工作统一完成。

  当陈忠瑾回忆起围垦岁月时,他的眼睛还会潮湿,他还会深深地沉浸其中。

  扎根围垦,相守土地

  1977年6月,因工作需要,县委调陈忠瑾到义蓬区工作,任副书记兼副区长。

  从这一刻起,陈忠瑾默默无闻地奋战在这里,把自己一生的黄金时间全部献给了这片炙热的土地 ……

  围垦是个宝,这些土地上的农作物,如水稻、棉花、络麻、大麦、小麦、油菜,满足了社员的基本需要。但围垦所得土地土质不好,产量不高,仅限于温饱。把提高农作物产量攻坚责任扛在肩上,把改善土地质量攻坚任务抓在手上,这是陈忠瑾上任后的信念。

  土地围好以后,重点就是怎么利用。围垦的土地要早开发、早利用,让农民早得益,才能调动人民积极投入围垦的积极性。刚围垦起来的土地是盐碱地,白花花的一片,围垦土地的开发一般需要好几年时间,但是老陈认为这样周期太长,会打击群众的积极性,所以他带领干部群众采用轮番种植法搞土地整理与改良,并且组织移民,极大地提高了土地的利用率,也增强了群众参与围垦的信心。

  “一年活、两年黄、三年见阎王”,这一句谚语形容的是围垦盐碱地里种作物的难度。但老陈决心在盐碱地里不仅要成功种植农作物,而且要优质高产,为围垦盐碱地改造提供新样板。

  喊破嗓子,不如做出样子。

  陈忠瑾全身心投入到辖区内各个公社的农业生产中去,并且乐此不疲。

  在河庄建设村,为了改善土壤结构,在冬季的时候,种植春花作物——油菜。社员在长满芦柴草的盐碱地上,割掉芦柴,翻转泥土,然后进行播种。播种的时候,采用了先开沟后播种和先播种后开沟两种方法进行比较试验后,发现采用先开沟后播种的方法的油菜长势较好。在盐碱地种植油菜,不仅能改良土壤,增加效益,还具有秸秆还田、绿色过冬等好处。盐碱地里试种油菜成功,为进一步种植水稻和络麻指引了方向,提供了路子。春粮种植讲究新路子,改阔畦(120 — 130cm)为窄畦(90 — 100cm),这使得当年春粮增产20%以上,河庄建设成了远近闻名的富粮村。

  建设村受碱沙土和水源等自然条件的制约,络麻亩产只有150~200斤,收获微薄,村民生活艰难。为了提高络麻产量,建设村重视兴修水利,开挖人工河道,从萧山西部引入淡水灌溉,使土地的咸碱程度逐年下降。采取“开沟深施(肥)、地膜覆盖”播种红麻新技术,翻地深五六寸,土块细碎,畦面做平并保持畦面平整。株距3寸,留苗均匀,植株生长整齐一致。此法得到了浙江省、杭州市和萧山农科部门的肯定和推广。18亩青皮三号红麻高产模式栽培试验,经省农业厅农科院测定,亩产达到700多公斤,比普通田块每亩增加300多公斤,刷新了当时中国红麻的高产纪录。建设村被树立为杭州市典型,召开现场会,参观者络绎不绝,党支部书记陈阿锋被评为农业战线先进,光荣当选为萧山县人大常委。

  梅西乡幸福村,原是一大片盐碱地,如今的幸福村,十里桃源,万亩稻香。陈忠瑾清晰地记得,在他小的时候,这里寸草不生。

  “人心齐,稻穗齐”,是当时响亮的口号。幸福村深挖阴壕排盐碱、深翻地除芦苇、建设田间生产道路、新建灌溉渠道、增施生物有机肥,对土壤进行了有效疏松,降低了盐碱含量,增加了土地养分,盐碱地改造得到了初步胜利。土地治好了,怎么种是关键。对此,原义蓬区派驻两名技术人员常驻幸福村,从插秧、施肥等各个方面全年指导盐碱地种植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幸福村的粮食产量大大增加,一个昔日闻名的“倒挂户”,成了萧山县农业战线的一面旗帜。

  在曙光管理区,陈忠瑾经常下村蹲点。这里种植络麻出了名,召开了现场会,除了本县其它公社的干部群众,县外许多地区的人也赶过来学习经验,因为讲百遍千遍不如看一遍,现场会推广成果最有效,这是陈忠瑾开展工作的“秘密武器”。曙光管理区党支部书记陈世立赴北京,上天安门受到中央领导接见,成为名噪一时的农业先进。

  陈忠瑾每到一个地方,那个地方的农业生产就成为先进。即使在1977年6月至1985年当了原义蓬区主要领导后(前四年是副书记兼副区长,后四年是副书记兼区长),还坚持到义盛公社灯塔大队第8生产队和光明大队第12生产队蹲点,经常开会研究,发动群众搞生产,使义蓬区成为萧山县的粮仓和络麻种植区。

  陈忠瑾在“‘月是故乡明’——2017党湾人中秋联谊会”中接受采访

  40年,弹指一挥间。

  陈忠瑾早已年过古稀,但战天斗地的围垦岁月,与钱江大潮夺土地的气概,会永远藏在他的心里。

  萧山,正是有了像老陈这样的勇士,才造就了造地史上的奇迹。“奔竞不息、勇立潮头”的萧山精神的确立,也有这些默默奉献的萧山人的一份功劳。

  看过萧山本土著名作家俞梁波的长篇小说《大围涂》,我被书中那些小人物深深震撼。可以说,没有围垦,就没有萧山经济的奇迹;没有围垦,就没有萧山的潮头精神;没有围垦,就没有萧山的未来。

  老陈,以及许多这样的“老陈”,他们应该载入史册。

  一段江南的传奇,永远在泥土的芬芳中沉醉。

  原来,在一垛谷草的背后,竟是那么曲折漫长的过往传奇。

  文 | 黄建明


作者:  编辑:楼晶伊